第二日,陸淮寧照例來到大理寺,今日他沒再找劉大人問案情,而是直接去了大牢。
他一只腳剛邁進牢門,就見一個獄卒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陸淮寧眉心一皺,不悅的問,“怎么了,如此慌張?”
“回稟寧王,狀元齊譚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已經意識模糊了。”
獄卒顫顫巍巍地回道,他偷偷抬眼打量著少年,見他面上冷意更濃,控制不住的后脊直冒冷汗。
“這聽著像是中毒啊。”洪溪琢磨了一下,開口了。
“去請沈小姐來。”陸淮寧轉頭對他吩咐了一句,洪溪離開后,他又命獄卒將齊譚這幾日的飲食仔細篩查了一遍。
犯人吃得都是一樣的,只有齊譚出現了這樣的癥狀,此事實在蹊蹺。
陸淮寧深知單憑自己的力量難以解開這團迷霧,便暫且將思緒擱置一旁,靜待沈如周的診斷結果后再做定奪。
他穩坐于書案之后,目光銳利地掃過堂下,對獄卒下令道:“將榜眼司橋和探花梁慶帶上來。”
獄卒應聲而去,很快押了兩人過來。
司橋和梁慶跪在地上大喊冤枉。陸淮寧輕咳一聲,重重拍下驚堂木,堂上頓時一片肅靜。
他冷眼審視著二人,沉聲問:“報上你們的姓名、出身。”
司橋聞言,忙搶先答道:“小人司橋,今年二十有一,乃英國公府長子,母親是長寧公主。”
陸淮寧聽后,眉頭稍緩,語氣也柔和了幾分,“竟是皇室貴戚,論起來本王還該叫你聲表哥呢。”
見主審官主動提及親戚關系,司橋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輕松的笑容,“正是,我與殿下卻有親緣,還請殿下高抬貴手,放我歸家。”
他自幼在公府長大,養尊處優,哪里受得了牢獄之苦,這才兩日,已是苦不堪言。
陸淮寧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更加和善的笑容,“表哥若能將事情說清楚了,本王自然可以回家。”
“寧王殿下,我十年寒窗苦讀,文章錦繡,真的是憑真才實學考上的,您千萬別聽外面的謠傳,冤枉了我。”司橋早已備好了說辭,此刻信誓旦旦說道。
“是嗎?”陸淮寧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既如此,本王便出題考考表哥如何?”
說罷,他揮手示意下屬取來紙筆,將今日太傅留給他的課業題目寫了上去。
司橋心中頓時一陣慌亂,但面上仍強裝鎮定,拿起筆來開始寫字。
陸淮寧沒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梁慶,“你是哪里人?”
梁慶跪的筆直,神色鎮定的回道:“在下梁慶,京城人氏,十歲那年父母先后病故,幸得鄰里接濟長大。后來蒙寺廟中的師父收留,得以在寺中讀書識字。”
陸淮寧聽他言語真摯,便沒再多問,同樣取了紙筆考他的文章。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梁慶的文章就寫好了,洋洋灑灑數千字,文理通順,引經據典。陸淮寧讀罷,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寫得好。”
反觀另一邊,司橋那里依舊只寫了一個開頭,字跡歪歪扭扭不說,還錯字連篇。
陸淮寧接過文章一看,神色陡然一厲,厲聲道:“這就是你身為榜眼的好文章?!”
他猛地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你從何處購得考題?速速如實交待,不然大刑伺候。”
司橋被這一聲高喝嚇的臉色一白,身體抖如篩糠。但他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說,說了就是死。
他低垂著頭不敢看陸淮寧,嘴上繼續狡辯,“王爺,我前幾日生了一場病,腦子燒糊涂了,所以現在才……”
見司橋仍不肯老實交待,陸淮寧再也沒了耐性,他揮手示意,衙役立刻上前,粗壯的夾棍壓在了司橋的雙腿之上。
屋中頓時響起司橋凄厲地慘叫聲。外頭,長寧公主聽到兒子的叫聲,嬌軀一震,也顧不得禮儀體面,直接推開了衙役便闖了進去。
長寧公主見兒子受了重刑,心疼不已。
她緊緊抱著司橋,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向陸淮寧,哭訴道:“寧王,你怎能如此狠心對待我的橋兒?他可是皇室血脈,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陸淮寧面色冷峻,不為所動。
“長寧公主,本王奉旨審理此案,國法當前,不敢徇私。還請公主不要妨礙公務。”
長寧公主聞言,心中憤怒難平。她指著旁邊毫發未傷的梁慶,質問道:“既然要審案,為何不給他動刑?”
陸淮寧眉頭一挑,正色道:“公主此言差矣。梁慶并無嫌疑,本王已經查證過了。至于司橋,他拒不交代罪行,本王只能依法行事。”
此時,洪溪匆匆趕來,在陸淮寧耳邊低聲語幾句。陸淮寧聽后,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轉身對長寧公主道:“今天先審到這里了,把犯人押回牢房。”
長寧公主豈會甘心就這樣離開,她試圖掙扎,卻被衙役們強行拉開。陸淮寧冷眼旁觀,心中已有定計。
待長寧公主被帶走后,陸淮寧對洪溪道:“去查一下長寧公主的行蹤,看她是否打算進宮告狀。”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若真是如此,我們得想辦法攔住她。”
洪溪會意,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我保證她進不了宮。”
陸淮寧來到齊譚的牢房時,沈如周已經針灸治療完畢,正在凈手,見他進來了,便將診斷的情況說了一下。
“齊譚的毒應該是半月前中的,這種毒有致幻的作用。”
“難怪他會在酒樓里跟眾人說自己買了科考的試題。”陸淮寧眼中露出探究的神色,“看來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布局。”
聽他這么說,沈如周心中很是安慰,淮寧不愧是北修宴教出來的,這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玄機。
“是不是蕭辰衍?”陸淮寧問。
“嗯。”沈如周點頭,十分關切的提醒道:“蕭辰衍素來心思狠絕,他既出手了,只怕還有后招。”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一個小太監尖著嗓子喊,“寧王殿下,皇上傳您進宮。”
“知道了。”陸淮寧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心道,蕭辰衍還真是步步緊逼啊。
沈如周也想到了此處,開口詢問,“梁慶查清了嗎?能否先放了他?”
“梁慶我已查實,并無嫌疑,我正打算放人呢。”陸淮寧爽利應下,少頃,心思電轉,眸中閃過疑惑。
“漂亮姐姐怎會如此關心這個人?”
“他是沈如夢的夫婿,我幫家里人問一聲。”沈如周打著哈哈,其實她要梁慶是北修宴吩咐的。
梁慶既參加了科考,肯定跟很多舉子都有聯系,北修宴覺得可以從中找出一些眉目來。
陸淮寧并沒有多想,很配合的放了人,便坐馬車趕去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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