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隨著他的目光一起,投向了那面銅鏡。
銅鏡上的波紋蕩漾過后,終于平靜了下來。
在上面顯示出來一張和“秦琳”有著九成相似的臉,唯一剩下的那一成不同,便是銅鏡中女修的臉上足有近半張臉被黑紅色的紋路給覆蓋住,看上去頗為可怖。
這是……
趙澄瑾的心中閃過一抹訝異,她動用的手段并未在這銅鏡上生效,因此方才看到銅鏡變化,她都要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可現在這又是怎么個情況?
雖然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但趙澄瑾可不會浪費這么好的場面,那黑紅色的毒紋正好給了她解釋的余地。
“秦琳”面色憂懼的沖著家主的方向一俯身,說道:“稟家主大人,秦琳外出歷練之時受人暗算中了劇毒,至今未能徹底解除,因怕嚇到了諸位同族,才服下了易容丹,未曾想到……”她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幫的忙,又是怎么回事。
但看秦家主眼中的冷色漸漸褪去,趙澄瑾就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在心中略微松了口氣,但面上還不敢有絲毫放松,一直到歸了隊伍之后,才終于歇了下來。
陸元希坐在祠堂的角落里,寬大袍袖下的手悄悄將自己掐的手訣遮蓋住,深藏功與名。
看著趙澄瑾安然度過這一關,陸元希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方才眼見著趙澄瑾就要被抓住,她又恰恰有七成把握能幫她蒙混過關,自然是要伸手幫忙的,畢竟他們也算點頭之交,同是站在趙家立場上的,在秦家當中算得上是同伴。
只不過那銅鏡,陸元希沒法操縱,作為銅鏡的主人,有人服了易容丹使得銅鏡產生的波動肯定是瞞不過秦家主的,所以就算是用幻術造假,陸元希也必須要造到位了。
至于那張臉……是陸元希臨時捏造出來的,也幸好秦家主等人被趙澄瑾糊弄了過去,沒有深究。
這一關很快就走過一遍了。
原本祠堂中的百來人,到了這時候只剩下了七十多,其余的有臥底也有因為表現差強人意而被淘汰出局的。
這讓祠堂中的空地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陸元希將目光悄然投向寧縱還有另外幾個趙家人,他們都還在剩下的人當中,或多或少達到了過關的標準。
“接下來,請魂燈。”秦家主一拍手,聲音剛落,祠堂后兩隊人馬魚貫而出,各自手上都捧著一盞魂燈。
這是……
陸元希心頭一跳,看到屬于秦蘭的那盞魂燈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里面的火焰燒得正旺,顯然魂燈主人,也就是秦蘭此刻的狀態非常好。
陸元希微微在心底搖了搖頭,這一點趙家早就有所準備,因此所有被他們取代了身份的秦家人,魂燈都是好好的。
這些真正的秦家修士被關在了趙家某處山洞當中,好吃好喝的,讓他們不會在這期間真正死亡,導致魂燈被滅,臥底暴露。
陸元希面前的魂燈自是毫無破綻,但同樣有的人身前,魂燈熄滅已久。
和那些火焰正旺的魂燈擺在同一排,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過明顯。
那魂燈前的人,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變得慘白起來。
然而沒有讓他爭辯的余地。
秦家主上前,伸手對著他的頭顱一掐,只聽得一聲讓陸元希都忍不住閉上眼,不忍去看的聲音,之后,那人的頭顱被秦家主用靈氣碎開,從里面飄出一個幽幽的魂魄。
那魂魄被秦家主手一抓,收攏住。
細弱的幽魂想要掙扎,然而秦家主兩個指頭捏住的動作,便讓那幽魂怎么也掙脫不開。
陸元希看得有些膽寒。
秦家主頓了頓之后,又從儲物裝備種拿出一個細口的小瓶,把那抹魂魄直接往里一塞,又用瓶塞堵住了瓶口。
這樣熟練的動作,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干了。
陸元希在心里暗暗腹誹著,心道這人好生倒霉。
同樣倒霉的并不止一個人,這下子大家可算是知道,秦家主之前說的,那會兒主動站出來,被廢掉丹田的下場已經算非常好的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種事情可是真的對比不起。
有的人真的被這種手段和慘烈的前后對比給嚇到,主動站了出來。
陸元希看著這樣的決定,略微搖了搖頭,或許這會兒秦家主不會對主動站出來的人動手,但今日過去了之后,人散掉了,多數人都不再關注這些的時候,該殺還是會殺的。
這些人,竟然敢信任一個邪修說得話,敢信邪修會心慈手軟,也是膽子大得沒什么了。
陸元希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人的未來如何在她的眼中已經是注定的了。
秦家的篩選還在繼續,去除了最明顯的那些釘子之外,剩下的更加難找出來了。
秦家主的做法固然有效,但對于陸元希而言,幸好接下來秦家的種種手段,她都有所準備,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
得益于秦十六的身份特殊性,她一點都沒變懷疑到過,不一會兒這些考驗就已經全部安然度過。
等到了篩選完最后一輪之后,秦家主終于定下了參與爭鳴臺會的人選和具體安排。
陸元希的假身份“秦十六”當仁不讓的成為了秦家筑基期的第一人。
秦萱、秦節、秦荒也都在其中。
“爭鳴臺會的第一場,每家可以派出十個金丹期,十個筑基期。秦節,秦荒,秦萱,你們三人每人再從客卿中選一人出來。”秦家主看向他們道。
秦節先選了一個陸元希并不認識的修士,緊接著,秦萱將寧縱從客卿中點了出來。
陸元希知道,這大概是秦節他們提前商量好了人選,這會兒就直接點了。
到了秦荒那里,因為只有一個名額,所以也沒什么可猶豫的,他也早有決斷,點了一人出來。
還剩下四個名額,秦家主指派了先指派了兩個聽命于他的心腹客卿,這兩個客卿不會偏向秦荒或者秦節任何一人,只會按照秦家主的吩咐,和他的立場行事。
至于還有兩個名額,秦家主從秦家旁支種點了一人出來。
剩下的,不知怎么,忽然改了主意,把最后一個名額給了“秦琳”。
這倒不是什么壞事,對于陸元希而言,這也算是在爭鳴臺第一場里同伴更多了一點,沒什么不好的。
“秦琳”雖然也是一頭霧水,摸不清怎么回事,但也將任務接了下來。
剩下的十個筑基期名額,陸元希自然而然的占據了其中一個位置,她一確定下來之后,就多花了幾分心神打量剩下的幾人。
筑基期這些人她是基本都不認識了,畢竟她來秦家才兩個多月,認識的人大多是金丹修為以上的,雖然秦十六的修為只有筑基大圓滿,但她爹是秦四長老,還得了大長老的看重,自然沒什么機會接觸到筑基期的秦家人。
這對陸元希來講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反正等到了爭鳴臺上,她也只需要配合趙家把秦家人給解決掉就行。
她目標的重點,主要還是放在秦萱和秦節兩人身上的。
爭鳴臺會的人選一確定出來,秦家眾人便在第二日啟程前往了爭鳴臺。
爭鳴臺的位置在整個東洲之地的最東面,東海海眼的位置上。
早在他們來之前的幾周里,這里就聚集了三位元嬰修士,分別來自三山之地。
三山之地的三位元嬰,各自手持一玉印,似乎觸發了什么東西一樣。
只聽得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地從海底傳來。
當時在場的人無不驚愕的見證了這樣一幕,地下有陸地正在緩緩上升,直到露出水面。
這座陸地看起來和正常的島嶼沒有什么區別,稍微有所不同的,就是一踏入爭鳴臺的范圍之后,就覺得整個人如在夢中。
這其實是爭鳴臺的特殊之處,這件半道器的天性使然。
多數人不解其中奧妙,但陸元希這邊有人講解,讓她開了眼界。
陸元希看著爭鳴臺,忽然想起了秦大長老口中的小輪回臺。
那座臺子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在萬界試煉場之內吧。
陸元希在心中暗暗想了想,讓她先來見識一下這爭鳴臺。
離著爭鳴臺越近,陸元希就覺得,自己對于因果的感知仿佛被觸動了一下。
爭鳴臺會上,她會遇到什么事情,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是牽動了因果之事。
也就是意味著,和前因有關。
陸元希摸了摸下巴,思考著,不知道這到底是機緣,還是什么危險。
更多的就感應不出來了。
在爭鳴臺重新出現在海面上之后,原本爭鳴臺上的各式建筑,也重新浮出水面。
這些建筑已經無法考證是什么時候建造,又是何人建造的了。
每逢爭鳴臺開啟的時候,這些建筑就會被啟用,成為來參加爭鳴臺的東洲之地各勢力居住的地方。
居住的地方每次并不固定,基本按照上一屆爭鳴臺的排位來分地方。
秦家因為上次位列前十,所以分到了一處比較大的建筑,陸元希因為秦萱對“秦十六”的特殊關照,而被分到了一處還不錯的房間里。
離著爭鳴臺會正式開啟還有兩天,還有許多家族并未到齊,陸元希心中升起幾分想要出去轉悠轉悠的念頭。
這會兒的爭鳴臺上,可是比之前她參加過的那長生仙會熱鬧多了,陸元希一向喜歡湊熱鬧,自然不愿意錯過。
按理說,如果她想出去逛逛的話,秦萱一向是欣然奉陪,主動提出要和陸元希一起去的。
但這次秦萱聽到陸元希想要出去的念頭之后,竟是頓了頓,眉眼間浮現出幾分猶豫的神色,婉言道:“十六妹妹去逛一逛也好,就是這爭鳴臺會六十年前我已經來過一次,倒是興趣不大,不如妹妹叫上哪位客卿真人一起,免得出現什么意外。”
秦萱這話也就只能一聽了,陸元希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秦萱也算是有幾分了解的,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秦萱絕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過……陸元希想了想,秦萱不去對她而言反倒是好事不是壞事,她自己走可以適當便宜行事,不用顧忌什么。
但……讓秦萱有這樣反應的,是不是和秦家的所謂計劃有關?陸元希心底存了些事,面上倒還是微笑著,推辭道:“七姐言重了,那我便自己去就好了,還更自在些。”
見“秦十六”這么說,秦萱本來是應該應下的,可她被手頭要事的進展弄得有些煩躁,想到秦十六筑基大圓滿的修為,微微皺了皺眉,不容拒絕道:“你修為不夠,爭鳴臺會開啟在即,這兩天街上亂得很,若是十六妹妹被歹人抓走,四長老那里我可說不過去。”
這話,就是在指六十年前那樁往事,顯然秦家也在忌憚著趙家的動作,認為他們肯定還會有所行動。
陸元希若有所思,暗暗將秦萱的態度記了下來,思索著。
幸好趙六長老思慮周到,特意讓人做了幌子,被秦家抓住,且因為準備的足夠周到,那兩人還是順利逃了出去,并被六長老給接走了。
但秦家仍舊懷疑趙家還有后手。
以“秦十六”的重要程度,若真的被趙家弄走了,恐怕秦萱還要且焦頭爛額一番,為了不看到這樣的后續發生,秦萱自然要把這種事情的可能全部扼殺在搖籃中。
陸元希想通了秦萱的想法,知道秦萱這里是沒法說動了,只能應下來,選了寧縱作陪。
秦萱對“秦十六”找了誰并不感興趣,只叮囑她不要亂跑,然后就揮手讓她出去了。
陸元希出去之后,倒也不至于陽奉陰違,而是去找了寧縱。
來參與爭鳴臺會的眾人,沒人都有一個單獨的房間。
陸元希來找寧縱的時候,他正在房間中修練,待到陸元希將來意一講,寧縱自然也是欣然應下。
他微微抿了抿嘴,笑道:“郗道友提醒的正巧,你我機緣巧合之下來東洲一游,若非意外,以后應當是不會再踏足此地了。如此盛會當然不能錯過。”
陸元希亦是一笑:“寧道友說得是。”
秦家因為在東洲之地的排位,這次分到的住所等級很高。
在秦家的附近,只有同是東洲之地前十的一個家族居住著,比起秦家來說,這個家族在這里的時間則更久一點。
陸元希聞言,微微好奇的問道:“那里是住的哪家?”
寧縱想了想,先前他們路過的時候,同時秦家客卿的另一位金丹修士曾經提到過,他想想……好像是……“是姜家,上次在爭鳴臺上排名在第四,聽說一向是三山之外,整個東洲的前五之位。比秦家要老牌上許多。”
陸元希一聽,就把這個姜家和自己腦海中的資料對應了上去,聽完點了點頭。
無論是秦家還是姜家所在的院子,都離著主街道有一段距離,他們需要走過一段路,才能走到繁華熱鬧的地段去。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了一男一女,男的筑基大圓滿修為,陸元希并不認識。
至于那女的……陸元希眼中微微閃過一抹訝異,這人她認識啊,不但認識,她還有交情呢。
只不過……“寧道友方才說那地方是姜家住的?是……哪個姜家?”陸元希面上有些奇怪道,她覺得自己沒有聽說才對。
“自然是浮光島姜家。”寧縱頗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答了陸元希的問題。
這就奇怪了。
陸元希認得剛剛走過去的一男一女兩修士中的女修,那女修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陸元希一開始在神谷秘境的幾個同伴之一,據說來自小蓬萊某小家族姜家的姜姿啊。
小蓬萊某小家族姜家……和大名鼎鼎的浮光島姜家,應該……不是一回事吧。
陸元希暗暗吐槽了兩句,既然姜姿是浮光島姜家的人,那么他們在爭鳴臺第一場里沒準還會打個照面呢。
看到姜姿,讓陸元希意識到,在爭鳴臺會的開啟前后,她會遇到很多在東洲之地認識過的人。
這其中多數不過是過客。
少數如許風華、曲憐憐這樣的,陸元希會視之如朋友。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東洲之地了,陸元希心中也有淡淡的不舍,不過這些不舍再怎么也比不過她對天元界的思念,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以后還會在萬界試煉場里見到這兩人。
又或許他們沒有得到萬界試煉場相關的機緣,此后再也沒有再見的機會。
想到這里,陸元希覺得自己若是有機會見到兩位友人,應該何他們喝酒餞別一下,以作紀念。
這會兒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陸元希與寧縱一邊到街上去長見識。
一邊去給趙六長老傳訊,悄悄約著見上一面。
等到陸元希和寧縱似乎心血來潮走進某間酒樓之后,趙六長老已經在包間里等了很久了。
“郗小友,寧小友,你們來了。”趙六長老看起來非常熱情的招呼著他們。
這會兒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還有一壇新開封的靈酒擺在桌子上,從壇子里散發出陣陣酒香。
此時此刻,陸元希和寧縱倒是沒有把注意力分給這些酒菜,而是按照趙六長老的招呼坐了下來。
“六長老。”陸元希和寧縱異口同聲的說道。
“來,嘗嘗我帶的好酒,咱們邊吃邊說。”趙六長老說道。
陸元希與寧縱對視一眼,從善如流的拿起了筷子,上道地開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聽六長老在那里說話。
“這酒樓你們應該沒來過,爭鳴臺每六十年才上升起來一次,酒樓自然也是沒有主的,所以每次來爭鳴臺的時候,上面的商鋪酒樓位置什么的都不相同。究竟里面賣什么,就只能靠先占到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哪位了。”趙六長老似乎并不著急,先從閑聊開始聊起。
陸元希從他的話里,聽到了他提起爭鳴臺,不禁有些微微好奇,問道:“六長老,我聽說爭鳴臺需要三山元嬰一起開啟,這可有什么講究不成?”
說到三山之地,陸元希總是會想到神谷秘境,想到神谷秘境就會提到岱輿山宗,隨之,就會想到同樣下沉到海底的小員嶠。
這爭鳴臺……陸元希想起自己在罔川道尊他徒弟的洞府里看過的許多陣法相關的玉簡,還有最初對東洲之地的某些猜測,總覺得這爭鳴臺有幾分來歷。
不知不覺間,陸元希將猜想已然說出了七八分。
趙六長老聞言略微有些吃驚,過了一會兒才點頭道:“郗小友所猜的不錯,我們也猜這爭鳴臺便是昔日沉入海底當中的小員嶠。不過這事一直沒得到三山之地那些前輩們的肯定,故而也不過只是東洲七十二島中大家心有默契的一個猜測罷了。”
“我這么一說,你也就這么一聽,至于具體是不是,還要只有三山的人清楚。”
陸元希本來也沒有多么想探究到底,有了趙六長老的這一番話,按照他的話來說,很多元嬰修士都有這個猜想,這也就差不了太多了。
想到這里,陸元希愈發覺得,自己離開的契機應該就應在了爭鳴臺上。
陸元希將自己先前得到的一些線索傳音講給了寧縱聽:“若是按照那個陣圖,小岱輿和小員嶠的下沉造成了東洲之地對外傳送之路的斷絕。也就是說,當小岱輿和小員嶠,任何一個浮出水面之后,對于整個東洲之地的傳送之力都是有影響的。”
“在他們露出水面的階段中,若是開啟傳送陣,當有機會能夠成功。”雖然或許這樣的傳送會不太穩定,但……至少理論上來講,這么做是可行的。
陸元希的傳音讓寧縱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和對離開東洲之地有著超過六成把握的陸元希相比,他的把握一向是沒有多少的。
所以他才一定要在秦家拿到萬界試煉場的傳送牌,作為最后的保障。
陸元希傳音給他道:“除了小岱輿之外,還有小員嶠,他們的地下都通連著歸墟,尤其小員嶠所在的地方乃是東洲之東的海眼處,想必歸墟之息的影響還會更大幾分。”
若是沒猜錯,整個小員嶠每隔六十年就要浮上來一次,助東洲之地用來排位,恐怕除了這個作用之外。
聯想到爭鳴臺的一些特性,陸元希若有所思。
大家都要神魂上陣,這樣的情況下,爭鳴臺……是不是和神魂有什么關系。
它與歸墟之間……
陸元希總覺得這其中有點因果在。
莫非,他們在爭鳴臺上活動的時候,爭鳴臺就能從中汲取力量,哪怕每個人僅有一絲絲,這么多人加在一起,組成的神魂之力,也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趙六長老看陸元希和寧縱兩人沒有繼續說話,轉而說起了他們在秦家的事情,贊賞道:“多虧了郗小友打探的消息,我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
哦?陸元希來了興趣,莫非趙家也發現了秦家準備破壞爭鳴臺的端倪?
陸元希眼睛微微亮了亮,等著趙六長老后面的話。
然而……趙六長老神色帶著幾分嚴肅,說道:“先前郗小友提議讓我們去觀察的那東云散修羅金成那邊,已經有了眉目。”
陸元希的眉眼微微動了動,羅金成?是那個賣了個盒子給秦蘆的金丹,后面站著驪山島的那個。
所有有關驪山島的東西,都會引起陸元希的強烈注意,這下子,她連忙問道:“不知六長老可否談一談這些?”
六長老道:“這是自然,后面的事情還要仰仗二位小友呢。”
說著,趙六長老就把趙家派人跟著羅金成之后的種種事情說了一遍,陸元希聽著沒有放過半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試圖從中分析驪山島背后的用意。
只可惜……羅金成似乎有許多事情是自作主張,和驪山島主交代給他的事情放在一起,反而讓人無法抽絲剝繭出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也將主意打到了爭鳴臺會上面,或許也是第一場,準備把水攪渾,然后渾水摸魚的搞事情。
陸元希也是打算借機搞事的,但她要搞的和驪山島島主要搞的肯定不一樣。
她并不想和畢音那幫人有所糾纏,但……畢音要做的事情,想到之前因果線上猩紅發黑的那一段,陸元希一陣反胃,看著面前的一桌子菜頓時沒有了胃口。
想到這里,陸元希索性放下了碗筷,不再動筷,腦子轉得飛快,不斷思索著。
她推斷道:“按照現在我們得到的消息,秦家定然是要在這爭鳴臺會的第一場里有所動作的。”陸元希肯定道。
而且她聽過秦大長老和秦家主之間的談話,知道他們的打算是要破壞掉爭鳴臺的一部分防御。“本來爭鳴臺上,除了像六十年前大長老和秦家大長老之間的那場斗法這種情況之外,是不會出現真正的死亡的。頂多神魂受損,回家養傷數年。”
“但秦家仿佛掌握了一種手段,可以讓人在爭鳴臺中真的身死道消。”
“所以……”陸元希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慎重,對趙六長老叮囑道。“還望六長老仔細斟酌人選,以免趙家損失太重。”
對于這點,趙六長老亦有些看法。“郗小友放心,既然我們提前有了準備,就一定不會讓秦家的如意算盤實現。”
“至于郗小友,先前澄瑾向我說你救了她一命,我在此替趙家向你謝過了。”趙六長老說道。
每個金丹修士,對于東洲之地這樣一個元嬰期就很能稱得上號的地方來說,簡直是彌足珍貴,損失任何一個都讓人肉痛。
陸元希的做法對她而言是隨手之舉,對趙家來說便很重要了。
對此,趙六長老并不只是口頭上說,而是給了陸元希一個儲物寶囊。
陸元希接過來,神識掃了一眼,發現里面什么都有,主要是各式符箓、靈石、靈草,還有許多靈食珍饈,許多玉簡,里面記載著東洲之地的特色丹方。
這便是投其所好的一份禮物了,且價值遠遠高于救了金丹期修士的謝禮。
陸元希心里有數,這里面還有對她給大長老煉制丹藥的報酬在里面。
有了這個儲物袋做開頭,趙六長老又拿出兩個儲物袋,給了陸元希和寧縱一人一個,算是他們潛入秦家,給他們帶來這么多緊要消息的謝禮。
陸元希和寧縱接了下來,順便和趙六長老一起,商量起了如何在爭鳴臺會第一場里,聯系上趙家的人。
對此,趙六長老說道:“你們幾個的身份,其余人都不知道,但是我會告訴明洲。到時候只要你們聯系上明洲,他就能領人來支援你們了。”
聞言,陸元希和寧縱都點了點頭,趙明洲這個人選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作為趙家少主,趙明洲在趙家有著足夠的號召力,他的吩咐趙家人都是聽的。
而他們臥底的事情其余人不知道,也就免除了趙家里也有臥底,把消息泄露出去的風險。
“六長老。”陸元希出聲道。
她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因為事關重要,之前沒有說在傳訊里,以免走漏了消息的事情。
關于秦大長老和秦家主的邪修身份。
邪修一事,放在哪個道門修士這里,都是要格外重視格外在意的。
必須要小心處理才行。
趙六長老自然也不例外。
聽到秦家竟然有兩個邪修,一個元嬰一個金丹之后,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這樣的事情。”趙六長老的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問他們道。“你們沒有讓秦家人知道你們發現了吧。”
“這是自然。”陸元希點點頭道。“六長老放心。”
她發覺這一點的途徑來自因果線,這點的隱蔽性完全不用懷疑。
后面的,則是秦大長老把邪修功法給她之后,得知的更多。
里面還有些消息則來自她在島上的時候,聽墻角聽到的。
基本上是天知地知,秦大長老和秦家主知,還有她、寧縱再加上現在的一個趙六長老,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陸元希拋出的消息如同一個大炸彈一般。
趙六長老當即便想去和趙大長老商量此事。
這回為了扳回一局,趙大長老亦來了爭鳴臺,這會兒正好成了趙六長老的主心骨。
他急著想要回去和大長老商量,因此,陸元希便快速將必要的事情告訴給趙六長老,讓他們拿決斷。
陸元希說道:“不瞞六長老,我與寧道友兩人應該能解決掉秦家主。但秦大長老這里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還需趙家出手才行。”
聽到陸元希這話,趙六長老擺擺手說道:“你們放心,這件事情肯定是要我們解決的,你們冒著危險做了這么多已經足夠了。”
陸元希搖搖頭,說道:“鏟除邪修是我輩修士之責任,倒是算不得什么,還望六長老一定要將秦大長老在爭鳴臺斬殺。”
“我懷疑他身上有舊疾在,此刻正是虛弱期,一旦讓他安然度過,此后再要斬殺恐怕就難了。”
“而且一代邪修若要晉升,恐怕東洲之地便要生靈涂炭了。”
此話一出,趙六長老和寧縱的面色俱是一肅,趙六長老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了這樣的消息,趙六長老根本坐不住了。
出于種種原因考慮......
趙六長老畢竟不能和他們多聊,把該說的全部交代完之后,趙六長老就先走了,留下了陸元希和寧縱在這里繼續停留一會兒。
正是飯點的時候,縱使修士們大多已經不需要時時進食,金丹期修士更是可以直接辟谷,酒樓里依舊有很多人。
一來是吃點好的,二來……就是人多熱鬧,酒樓里消息流通的快,他們可以借機聽聽爭鳴臺上的事情。
陸元希他們先前是在一個包廂里,說是包廂,其實是設下了隔絕陣盤。
為了保密,不讓他們談話內容被旁人聽去,才這么做的。
這會兒趙六長老已經離開,陸元希與寧縱兩個人思忖片刻,覺得倒不如把陣盤撤去。
這樣想著,他們也就動了手,陣盤解除解除掉之后,陸元希轉過頭來,和旁邊桌子上的一人直接對上了眼睛。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看陸元希,瓊鼻微微聳動了片刻,那雙黑色眼睛中露出明顯的疑惑神色,仿佛想不通什么事情。
陸元希暗道,今天這是怎么了,剛遇到了姜姿,這會兒又遇到了熟人。
這位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進階金丹之前一起殺過蛇的道友曲憐憐啊。
不過這回陸元希的易容是用她的一點手段易容出來的,并未使用幻術,所以曲憐憐竟然不是很能確定。
陸元希的氣息,經過了天劫之后,得到雷劫洗禮,和金丹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算是畢音在陸元希金丹前記住了她的味道,在陸元希被雷劈過以后,面對面葉不一定能人出她來。
這便是雷劫的另一重好處了。
陸元希知道曲憐憐在懷疑她的身份,為了之后和秦家人一起走的時候曲憐憐別一語叫破,上來確認她是不是曲憐憐熟悉的陸道友。
她還是主動先找曲憐憐吧。
正好……陸元希先前還想著讓找機會去見見曲憐憐和許風華的。
“曲道友,你別看了,是我。”聽到耳畔傳音之后,曲憐憐疑惑的神色頓時煙消云散。
對面的男修則有些奇怪的問道:“憐憐師妹,你怎么了?”
曲憐憐搖頭道:“沒事,方才有些走神了,師兄你說什么?”
“我是說,方才我看到那位驪山島主魏真君了。”曲憐憐的師兄說道。
什么?不止曲憐憐,聽到這句話的人,包括陸元希在內都愣了一愣。
尤其曲憐憐和陸元希,更是心知肚明驪山島主和他們有仇。
陸元希這里更是,驪山島主的一兒一女,全部都死在了她的手里,只不過一直沒有東窗事發,被驪山島主發現是她干的而已。
加上驪山島主魏永昌和畢音之間的關系,陸元希對驪山島的動向出奇的關注。
出于類似的考量,曲憐憐亦然如此,開口主動問道:“什么?師兄你怎么會和這位前輩有交集?”
“不是我。”曲憐憐的師兄搖頭否認道。“今日我去找師叔的時候,看到他來拜訪師叔,正好撞上了。”
曲憐憐若有所思……陸元希對這件事雖然感興趣,但是小方丈山在東洲之地一向神秘,小方丈山里的消息很少外傳。
就如同……若非昔日曲憐憐主動透露,陸元希也不知道小方丈山里竟然有一大半的修士都是妖族所化。
想到曲憐憐赤霞云狐族的身份,陸元希忽然想起了一點,對著寧縱傳音道:“寧道友,我想起了一件事。若是爭鳴臺上你我沒有找到傳送離開的辦法,不妨往小方丈山走一趟。”
之所以提示寧縱,是因為陸元希不確定虛合老祖所說的她離開東洲之地的契機對寧縱到底適用不適用。
萬一只有她能走,寧縱走不了,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另一邊,曲憐憐準備等回到住所之后探聽一下消息,她傳音給陸元希。
陸元希點頭應下,回答道:“曲道友你千萬要小心一些。”
“陸道友放心。”曲憐憐笑了笑,她一邊跟自己師兄說話,一邊一心二用,傳音問陸元希。“陸道友你怎么又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險些沒認出來。”
陸元希簡單解釋了一二,同時告誡曲憐憐,若是在別的地方認出她來,千萬別叫她名字。
曲憐憐常常用幻術扮作他人,雖然不知道陸元希這是怎么回事,不過她很能理解友人的處境,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元希道友,你不用擔心。”
知會過曲憐憐之后,陸元希就沒有什么擔心的地方了,她知道這會兒不是和曲憐憐閑聊的時候,這樣子傳音畢竟不是個辦法。
便與曲憐憐換了個聯系方式,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
約定完之后,曲憐憐就匆匆和師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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